吾愛吾師，吾更愛真理

這一節，學生講老師的缺點

學生可以公開講導師缺點嗎？是的！
在台北市石牌國小6年13班，不過只有一節課，
當我發下這份「老師的缺點」的作業時，
有些學生覺得好訝異，也有人覺得好高興
在台灣「尊師重道」的傳統下應該很罕見吧，
或許這一生就只有這麼一次有這種作業

隔天同學們寫了不少， 有人一面寫完
不夠還寫到背面，訴說老師的罪狀，用詞犀利
不留情面，也有不在意老師缺點的人是空白的，
還有家長說不可以講老師壞話，所以「沒寫作業」

這一節課叫作「吾愛吾師，吾更愛真理」
也是我自訂的教師專業成長課程，指導教授是31名學生
它導源於我前一陣子的一個教育主題---突破心理的框框
我從多方管道得知學生最在意的事，名之為心理的框框，
我要他們用練習快一年的「覺察當下」的方法
突破心理障礙，這是一種靠自己轉化逆境的練習
我稱之為PQ（Presence Quotient）當下智商。

結果有厭惡寫作文的人馬上寫完一篇，
討厭功課的人一天寫八個單元作業，有爭先恐後打菜的人
自願排到最後，有跳舞不認真的人能抬腿舉拳
有很在意自己頭髮的人把頭套放下，視籃球如命的人
可以三天不打球，很在意別人說她胖的人，常罵同學的人
自願上台讓同學講缺點被砲轟
目前已經有一半的學生勇於破除了自己的一些框框，
這時有一位學生說：「師你考我們，我們也要考你。」
就這一句話，讓我覺得該是老師上場的時候

而且長久以來，質疑權威顯真理一直是我的思想
我對學生也算是一種權威了，所以他們當然可以質疑我
在我眼中師生要互相尊重，今天的學生可能變成
明天的老師，今天的老師也可以成為明天學生
在真相和真理的面前，師生只是一個頭銜而已
師者所以傳道授業解惑，
但是師者也需要被傳道授業和解惑
這是我認為最棒的教師專業成長練習

我教育學生要情緒自主，不要把快樂的鑰匙交給別人保管
要能突破自己的框框，當然要以身作則，親上前線

今天看了學生的作業，當下有一些不舒服，因為
平時學生不可能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但是PQ後就
平靜了，從這些外相脫困，而且還想到不錯的想法
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來了
最後一節我們的綜合課時，我先問他們：「知不知道
為什麼老師要辦這個體驗活動？」
有人說讓老師知道自己有什麼缺點，讓學生發洩平衡一下
看看老師會不會覺察情緒，還有人說要大家知道老師
也不是完美的。

我特地找了平常對老師講話比較「直接」的學生帶著
「老師」的大牌子上台念同學寫的「老師的缺點」
其他學生不時觀看我的神情，有人說老師重男輕女，
有人說重女輕男，有人說大會舞很兇罵他們，心太軟
自己也不會覺察，男生吵鬧女生一起處罰，說話不算話
不聽別人解釋，用五年級的大隊接力的冠軍來給我們壓力
有時故意裝溫柔的聲音，讓人想吐，只會幫男生加油
不會幫女生，雖然模範生犯錯，但是不要拿模範生的頭銜壓他，
不要用古老的教學方法，因為練大會舞不能上的閱讀課
要補給他們，多上體育課，不要再選一些不負責任的班長
還有十位同學說我教太多覺察…節錄一段最嗆的
批評，而且她敢署名，她說：「每次都講覺察不覺察的，煩死了
只會跟我們講覺察，自己都不會覺察，一直出覺察
的作業是怎樣？說我們大會舞跳不好，自己又跳多好啊？
說我們少女時代的舞跳不好，你來跳看看啊？
（我真的會下去跳）覺察很有用嗎？
叫我們用之前你先用吧。」後來我告訴她你寫得很過癮厚？
她笑了！

這些我照單全收，面帶微笑，虛心受教，謝謝我的教師專業
成長團隊，人家教專是老師觀課，精過一些包裝，然後
用委婉的語氣建議，我們家的教師專業成長是砲聲隆隆
學生教老師。

他們講完了，換我上場，我笑笑說：「老師沒那麼厲害，
無法全部時間都覺察，但是我知道它會帶領你們
突破人生的困境，沒有人是完美的，但是我願意
接受自己的缺點，如果你們不喜歡「爵茶」，
其實老師可以給你「奶茶」「烏龍茶」
「紅茶」「綠茶」，還有人說普洱茶，
如果真的那麼反感，那麼以後日記要寫覺察的主題時，
不想寫的人就自訂題目吧！而且有人說老師沒有跳出
覺察的框框，其實我的下一步正要進行的計畫就是
『不必覺察』了。」當說到不要教覺察時，
兩位真小孩卻大聲強力反對，頗出乎我意料。

我還說：「大會舞從一開始編舞，錄影、教種子、
教全體，不能顧到你們，結果在司令台上看到
我們班跳最差，我去教種子，有人在教室鬧事，
同學不懂事讓老師有後顧之憂，所以就生氣的罵了你們，
老師也是人啊，因為教大會舞讓我的正課減少，
所以期中考都在趕課，也有一些班只上兩節閱讀課，
但是看在你們那麼積極的爭取，我會補三節給你們。」
不過後來有十位同學覺得不上也沒關係，
顯然是從這個事件中心靈比較自由的人。

從這個事件後，我也有所獲得，就是有時要傾聽民意，知道他們
的想法，所以這也是另類的師生溝通，畢竟上位者都會有盲點
我正面的回應了他們的訴求，皆大歡喜，但是有些是不能答應的
比如作文要少一點。

學生不在你面前講你缺點，他仍然會在後面講，而且講得越兇
他們會直接告訴你，其實代表還是信任你，不怕對你兇完
後會遭殃，如果強壓下去，或許會有表面的寧靜，但是會
潛藏多少的師生衝突和班級經營的因子等待爆發，我比較
喜歡的是紛擾的真相，不是正常的假相，對於一個善用覺察
的老師，學生的直言不諱，我反倒覺得是另一種熱情，
（那個不愛作文，卻可以寫很多罵老師的學生，哈哈！有些
話就是情緒的小我，過去就算了）

我不期望成為所謂的「好老師」，我想當的是「真老師」
聽真話，講真理，不討好學生，給他們另一種的
真理之愛，指引他們找到自我價值，有學生說
老師你不要傷心，我說傷什麼心啊？我很開心



因為有人建議老師要講笑話或鬼故事，於是我就講了一個
灰態恐怖的『請勿東張西望』的恐怖笑話，大家笑開懷的放學